2/16/2008

卡伊:那男人

  
  ● 前言
  楠野染染火影個人本日晴以下插花文。
  關鍵字:長腿、眼鏡、(還有一個我忘了XD)


 
  
  00.
  
  印象中,伊魯卡總是目送著那男人出門上班。
  
  
  輕輕歛下眼簾,他總能沿著記憶的輪廓,在腦海中清晰描繪出那銀髮男人的每一個慣性動作,這簡單的動作之於他,就像是翻閱個人日記本一樣的簡單──直挺著腰桿佇立在玄關的穿衣鏡前,兩眼瞅著不甚平整的領結用指尖微調,像是極欲將機械零件栓上螺絲固定的師傅,卻又怕太過求好心切的心理反而壞了一件事,於是把那男人好看的唇形抿成一條分不開的直線,看似煩惱地蹙眉的模樣惹人發噱。
  
  那男人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伊魯卡笑彎了眼,直到那男人上下蠕動著薄唇叫喚他的名。
  在一片撲朔迷離的模糊間,他踏著不確定的步伐來到男人身邊。
  
  「伊魯卡,幫我弄。」
  不顧被問者意見就逕自將領帶遞到他眼皮子底下,自然地,那男人微微躬身伸出沒接觸陽光的白晰後頸,一陣溫熱的鼻息拂過他敏感的耳殼,像是情人唇畔紛紛落下的片斷絮語般挑逗著,又像是以無聲地宣示滿溢的占有欲。
  「都老大不小了,這麼這點事還要我幫你做呢,卡卡西。」
  順手接過領帶開始套量男人的頸項,任由他不規矩的手掌按上自己的腰間,以長了薄繭的手指隔著布料來回摩蹭著底下的肌膚,不時徘徊畫了一圈又一圈,甚至還認真畫了幾撇要他猜是寫了什麼字。
  「別胡鬧了,小心我待會一個不注意勒死你。」拍掉對方不規矩的手,在皮膚上的顫動好不容易平息後,伊魯卡好氣又好笑的威脅著銀髮男人,才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打好領帶。
  想當然耳,耳邊傳來那男人細如蚊蚋的哀怨碎碎念,諸如怎麼可以謀殺親夫呢、這樣海豚就沒有人可以照料之類的話語,伊魯卡只當他是可有可無的背景音樂,不讓那抱怨的語氣趁隙鑽入心坎裡一分一毫。
  
  「嗯,那我去上班囉,今天大概會提早一點回來的。」
  男人說道,眼角自然是帶上意圖不明的笑意,趁他還警報機制沒意識過來時,一把反握住微凸的手腕骨往前方輕扯,順勢將他擁入充滿薄荷味的懷中,將伊魯卡的頭顱壓起伏的左胸上頭。
  
  噗通、噗通。
  
  『沒想到心臟收縮和舒張的聲音,竟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平靜感。』
  思路像是被貓爪撥弄過後的毛線球,一團又一團糾結的纏繞著伊魯卡腦袋不放,他有些胡亂的想著:『難道戀人們往往藉著擁抱,來聆聽彼此真心的聲音安慰自己嗎?』
  
  
  但不同於以往的是,那男人離家的背影竟有些模糊。
  
  
  01.
  
  「前輩,改完的簿本我就放在這裡了。」
  
  恭敬的向前鞠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躬,雖掛著微笑但仍可看出疲態的實習老師推了推從鼻樑上滑下的眼鏡,前陣子剛來學校報到的大學生氣息已被整個學期的忙碌沖去不少,但是從身上單調的襯衫外搭長袖黑毛衣的打扮,似乎可以捕捉到一些殘存的青澀。
  「辛苦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給我吧,你可以先回家了。」
  伊魯卡停下手裡批改作文的工作,將僵直的背脊往身後硬梆梆的辦公室椅背靠上去,作出一個沒問題的手勢後,把整齊堆疊在鋼管摺疊桌一角上的三十多本練習簿移至自己辦公處,用前臂將散落一桌的文具、廢紙都掃到一旁,騰出適合的空間使簿本填滿全部體積。
  瞥向被遺忘在牆上的盡責時鐘,沒想到時針、分針和秒針竟消融在潔白的鐘面上,像是被達利的畫筆施了魔咒,望進眼底的只有向中心自旋的灰白色漩渦。
  不明所以,伊魯卡起身往時鐘所在之處邁進幾步,直到走到快貼上牆壁才看清楚時針分針所構成的夾角:六點二十九分。
  「已經這麼晚了……」
  
  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的微微轉暗的橘紅色調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02. 
 
  之前同那男人看了一部電影,劇情是關於一個剛開始高校生活的普通女生,因為罹患絕症而導致身體機能逐漸衰退,卻在家人、朋友協助下仍不放棄生存意念的催淚真實事件翻拍。
  依稀記得對方沒由來拋出一個問句,沉入腦海裡的問號是一只逐漸下沉的魚鉤,以耐心等待隱藏的答案自願上鉤。
  「吶,伊魯卡,如果說有一天,你再也看不到或聽不到的話,你仍會記得我的哪一部分呢?」
  當時的他只笑笑的說聲怎麼可能呢便打發掉男人。
  
  這題答案就算是現在的他作答依舊是無解的。
  或者更進一步的說,即使潛意識的汪洋中有答案咬上問題的魚鉤,他也遲遲不想作答。
  
  
  03.
  
  被百葉窗切割的月光於凌亂的被褥上排出斑馬線般的痕跡,恣意掉落在木條拼貼的地板上的衣物沒發出半點聲音,逐漸脹滿的曖昧氛圍碰撞著空氣分子,不習慣和微涼空氣接觸的赤裸肩頭伴隨著略顯多餘的喘息聲顫動著,夾雜在其中的破碎單音來回在樂譜的線與間裡跳動。
  
  驀地,銀髮男人翻身坐起,任由月光以量尺丈量著如同在羅馬廣場隨處可見的大理石雕似的身型,那人試圖在床頭櫃上摸索香菸包,然後徒勞的想起自己早已經為戀人戒去成年的癮,尼古丁和焦油作用而產生的白煙那刺激喉頭的感覺,依舊被記錄在生理反應上。
  身體沉浸在前不久激情裡的他側躺在一旁,被薄汗打溼的錯落黑髮掩去閃動著黑曜光芒的眼眸,被掠奪後的薄唇有些浸濕和紅腫,用指腹輕觸還有一點刺痛感。
  「你怎麼了?」臉頰緊緊倚靠隨重量凹陷的枕頭,伊魯卡將鼻尖埋進泛著洗衣粉味的棉絮,扯著因故而略些低啞,乍聽之下帶有別種吸引力的嗓子,隔著睡枕悶頭問道。
  「嗯、你……」那男人胡亂的以手指穿越銀白的髮絲,並沒有伊魯卡預期中的轉頭,那人僅是以逆光的背影向沒有人佇立的前頭吐出隻字片語。
  「嗯?」
  「沒事,早點睡,明天不是還有一天課?」
  「……是誰把熬夜趕工的人拖到床上卻不讓他睡覺的。」嘖了嘖舌,無視於男人反身幫他掖好被角的舉動,逕自伸手從床頭取下鬧鐘調到六點整再放回,調整了一下睡姿,說:「喏,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嗯,晚安。」
  勾起一抹笑意的唇甚是寵溺的覆上額頭,纏繞在指節上的黑髮指套鬆開成一段捲曲的斷帶。
  
  暗忖了一陣,男人將鬧鐘鳴叫的控制閥關上。
  
  
  04.
  
  早晨,卻很意外的沒有鬧鐘的尖叫服務,伊魯卡已經很久沒酣睡到自然醒。
  醒眼惺忪所致的一片朦朧之間,孰料到單首支起的頭顱有如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待到過了一陣瞳孔進光適應後,緩緩的有如電影運鏡手法,視線由即為渙散聚焦到隔著毛玻璃視物的程度。
  「怎麼沒有響?」
  拾起咫尺之遙的鬧鐘仔細一看,隨之瞳孔放大的速率,同時牽動腦裡沉睡以久的危機意識轟然作響。
  距離上次遲到也是學生時代的事了,伊魯卡胡亂的撈起一把衣服,心不在焉的往身上套量,沒心思注意到縫線標籤外露、衣服正反等等外觀上的問題。
  而敲門幾聲沒受到應有回應的男人正巧進門,見著好好老師的慌亂模樣忍不住噗哧一笑,另一手揚起無線子電話說已經幫忙請了假,才有效制止他繼續荒誕的穿衣行徑。
  「給那實習老師一個機會帶孩子們上課,長長經驗也是不錯。」男人輕描淡寫的提到。
  「這不是這個的問題吧。」無奈抱頭的優良教師不禁喟嘆,「簿本我熬夜批閱,就是要今天發回去當假日作業,順便請家長簽名以便下周的作業抽查……」
  
  「我相信,如果你不給他們額外功課,孩子們會更喜歡你的,伊魯卡。」
  男人爽快的作了結論,「所以今天就去檢查視力吧?」
  
  
  05.
  
  「檢查和驗光之後都說你是假性近視,不過這樣教書起來會很不方便,所以還是配一副眼鏡吧。」
  收起一貫嘻笑、屌兒啷噹的作風,男人接過藥局藉處方簽而核發的散瞳藥水,細心的把紙袋的封口朝下折了兩折,才放心的將之交入伊魯卡手中,然後再挽著他的胳膊踏入眼鏡行。
  「卡卡西,沒那麼誇張,我還沒眼瞎呢。」
  雖然輕度近視但仍感受到店員疑惑的眼光投射,伊魯卡附在那男人耳畔提醒,男人卻充耳不聞的要店員取出好幾副鏡框。
  不一會兒,各款顏色的鏡架便落入男人手中,成為他鼻樑上不時變換的裝飾品。
  只聞那人偶爾托著下巴思索,亦或瞇起狹長的眼眸細細打量,頎長的手指游移在他的臉龐上下,直到伊魯卡快撐不住睡蟲,才敲定了兩副鏡架。
  銀色和黑色。
  「你覺得呢?」男人此時才開口詢問。
  「嗯……」
  又憶起看電影時男人問的問題──其實他最印象深刻的,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先吸引到伊魯卡目光的那在月暈沐浴裡,漾著銀白色調柔和的髮絲吧。
  
  「那就銀色吧。」
  
  
  06.
  
  同樣的早晨,伊魯卡依然目送著那男人出門上班。
  但他選擇不戴眼鏡的方式,以最真實的眼睛目送著那男人。
  而他竟也看見男人異色的眼眸裡,那映照出唇邊有著一抹愛悅笑容的自己。
  
  
  
  
                          2008.02.17.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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