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標題:柔軟之處
- 衍生: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怪獸與牠們的產地)
- 等級:G
- 配對:無
- 大綱:紐特因事故被逐出霍格華茲的校園之前。
- 棄權:當了那麼多年的讀者,第一次寫HP系列相關的衍生,我猜想JKR會在第二集電影打臉我,管她的,我校長粉我驕傲。
與眾多需要練習咒語的課程相比,變形學可謂是紐特最喜愛的科目,程度僅次於他拿手的奇獸飼育學和魔法史。
為了像授課的鄧不利多教授一樣施咒,能於演示時召喚出優雅的獨角獸,扣除與莉塔‧雷斯壯偷溜去禁忌森林的例行聚會,其餘時間紐特全拿來增進自己的咬字跟揮動魔杖的手勢,時常在寢室裡獨自對著虛空比劃著,模仿教授的口氣跟舉止。
雖然距離高等召喚術的境界,他跟真正的巫師之間仍有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但此番苦心讓他在轉換咒的掌控上更加純熟,直到一次夜裡,他選擇大多數學生就寢的時刻,躡手躡腳摸進交誼廳,成功把舒適的椅墊全數換成刺蝟,險些遭一時不察而屁股開花的級長追著毆打。
由於涉及學生的安危,紐特的私自練習被先入為主地定調為惡作劇,校方迅速地召開委員會討論懲戒,許多看過紐特傑作的教授都搖頭嘆道:「梅林的鬍子啊。」
下場本該好不到哪裡去,所幸會議席間,負責變形學授課的鄧不利多持正面的態度緩頰,讚許紐特在學科上極有天賦,即便有錯在先,看在受傷級長已然痊癒的份上,初犯應給予改過的機會,故校長最終判定他整學期的週末不得外出,必須定期向魔藥學教授報到,從事清洗大釜、準備研缽的勞動服務。
裁決出爐後,當晚在餐廳用膳的氣氛十分不善,紐特悶頭用叉子戳著盤裡的鷹嘴豆泥,而莉塔是唯一肯像平時一樣對待他的人,什麼事也沒發生般同他一桌吃飯,其他學生卻紛紛走避。
不意外,他早習慣了。
可教職員桌那側又是另一回事,他甚至敢以海加‧赫夫帕夫的名字賭誓,幾位素來看他不順眼的教師先是睨了過來,又互相竊竊私語起來。
善於讀唇的莉塔順他先前的目光望去,在解讀教師群的談話內容後,不發一語,僅安慰性質的往他盤中加了一瓢血布丁,儘管紐特不怎麼愛吃。
「別理他們,反正不是什麼好話。」莉塔這般帶過,後續任他怎麼追問,也不肯吐實。
至此之後,紐特安然度過週末的體力活,只敢鄧不利多的課堂上施咒,教授顯然覺察到這點,刻意勻出額外時間,鼓勵同學充分練習。
直到莉塔捅出簍子,滿手鮮血來找他求援時,紐特深諳他近來的好運到頭了。
綠仙群中的貓。
他終究知道了,教師們是那麼叫喚他的。
校務會議前一晚,趁學生差不多走光,家庭小精靈尚未收拾之前,身為八卦事主的紐特才踏入餐廳,伸手從殘羹裡扒走兩塊餐包,準備離開的那刻,馬上被守在赫夫帕夫學院桌尾的鄧不利多攔下,按上他肩膀的力道不容忽視,無聲示意紐特跟自己一道走。
紐特並無訝異,畢竟全校師生都知道鄧不利多教授是校長欽點的會議召集人。
紐特並無訝異,畢竟全校師生都知道鄧不利多教授是校長欽點的會議召集人。
順著螺旋的階梯下行,鄧不利多走在前頭,高舉尖端發著光的魔杖,一路上的腳步從未放慢過,絲毫不受自底層不斷襲來的凜風影響,他們兩人的黑影在石壁上拖得老長,像極了冬季的禁忌森林裡崢嶸怪狀的杉木枝枒。
低溫自敞開的袖口鑽入斗篷底下,就連長袖的毛衣也隔絕不了那刺骨,使紐特縮瑟在年輕教授背後的庇蔭下,環抱胳膊打著顫,來到位於塔底的地窖。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前途無量的教授,會選擇這麼一個地處偏遠的房間作為辦公室,四周皆為石牆的無窗地窖,長年反潮的曜黑壁面上浮出顆顆水珠,陰濕且寒冷,連遊蕩校園的幽靈也不肯棲息在此。
室內熒弱的燭光僅能吃力地撐開一角黑暗,照亮桃花心木的辦公桌,偌大的桌面上沒有個人擺飾,空蕩蕩得很,可見的只有一支羽尾分岔的鵝毛筆、紅藍色調各一罐的墨水,以及一捲火漆章彌封的羊皮紙。
案前擺著一把老舊的藤椅,沒有扶手,椅面上的編織因磨損而分岔,一副經常招待來者、總有天會被坐穿的樣貌。
紐特依鄧不利多的指示入座,交握的雙掌夾在兩腿之間,眼睛離不開那捆紙捲,他猜想其中的內容記載著不利於他的抱怨,充斥各項惡行。
一份早定了罪的訴狀。
思及此處,紐特不禁打了個哆嗦。
留意到學生的不適,鄧不利多以魔杖一指壁爐,便升起旺盛的柴火,驅散自石壁內透出的陰冷,替紐特帶來令人感激的暖意。
「你知道校方針對禁忌森林的規範是什麼嗎,斯卡曼德先生?」
撐著桌緣,鄧不利多緩然滑入正對紐特的座位,問道。
「學生不得出入,教授,除了奇獸飼育學上課以外。」
「正確。斯卡曼德先生,校方制定的原則很明確,除非課程需要,否則任何學生都不得進入禁忌森林,遑論天黑之後。」
微光之中,鄧不利多並沒有當著他的面拆開那卷羊皮紙,閱覽咆哮信般的內容,而是帶著不符年齡的疲憊,徐徐重申霍格華茲的立場,似乎在領著紐特回到陰濕的地窖之前,他早已跋涉了很長一段路途,滿身折磨。
「違反這項規定,你目前面臨的懲處,恐怕比公共服務重得多。」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但是入夜後擅闖禁忌森林並不至於退學。」鄧不利多直接了當的告訴他。
整天反覆被不同的師長詢問事發經過,紐特對於口供的說詞很是熟稔,立即接口道,「是我──」
鄧不利多倏地抬起手,打斷紐特的發言,聲線裡蘊含著師長的威嚴,「斯卡曼德先生,容我提醒,其他說詞會大大影響你的未來。」
「事發經過就跟我說的一樣。」
紐特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液,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嘴角微顫。他強烈懷疑地窖的幽暗裡有著魔力作用,剝除掉他勉力維持的壓抑,釋出內心的不安。
「跟雷斯壯小姐在禁忌森林裡眷養著鷹馬,卻單獨誘騙欺負你們的學生到森林邊緣談判,伺機下手,教唆鷹馬去攻擊他們──跟你一樣,我清楚這些環節,不過也有合理的推論去質疑這番說詞。」
鄧不利多將羊皮捲往紐特的方向一推,接續道:「尤其當雷斯壯小姐的說法跟你如出一轍。」
紐特這才意識到眼前的教授不似別人,全然不買帳他的自白,不輕易被言詞牽著鼻子走,而是在腦內揣想著其他的可能──戳刺著真相。
紐特堅持己論,「都是我策畫的,跟莉塔無關。」
「你何不先看過這份自白書,我們再繼續談?」
巧妙地將下一步的選擇權留給紐特,片面宣告中場休息的鄧不利多向後一靠,退開座椅、站了起身,用魔杖指揮著角落的煮水壺飛越半個房間,安於壁爐內的鐵架上,燒起熱水。
紐特攢緊藏在桌面下的拳頭,使勁按在大腿上,克制自己不去觸碰眼下的捲軸。儘管事發的第一時間他們已串過供詞,但他沒辦法忍受莉塔的指涉,把這段關係形容成對抗霸凌的利益交換,甚至說他利用、指使她來協助復仇。
他深知莉塔無疑是利用他,作為背黑鍋的替罪羔羊,鄧不利多點到為止的嚴峻後果,他自然明白不過。但,也正是同一位莉塔,在紐特跌出邊緣之際,拉了那麼一把。
紐特一把抓起桌上的紙捲,快步走到壁爐邊,趁躬身細看茶水煮沸與否的鄧不利多來不及反應前,將其扔入熊熊柴火之中,瞇眼看著火舌舔上易燃的紙面,迅速燒了個精光。
「我曾經懷疑過分類帽的準確性,近年來反而覺得,或許它自有道理在。」
他側過臉去看鄧不利多那映著火光的神情,沒有他預想的慍怒或懊惱,彷若紐特的舉動早在預料之中,教授僅是平靜、細細地將指間乾燥的接骨木花瓣揉入滾水中。
「其他學院都說赫夫帕夫是飯桶收容所。」紐特接話道。
「那是他們不懂得真正的赫夫帕夫。」
忽地,鄧不利多那雙清澈的藍眸看了過來,微蹲的高度正好平行於紐特,便直勾勾望進他的眼底,認真地回覆了這句玩笑話,又歛下眼睫,「對朋友的忠誠是種美德,即便有時會使你難受。」
見琥珀色澤浸染了整壺沸水,鄧不利多一轉左手腕,便憑空多出一只瓷杯,斟了半滿後遞予紐特。氣氛明顯不同於甫踏進辦公室的僵化,已然緩和許多。
「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在回到寢室之前,斯卡曼德先生,陪我喝完這杯茶再走吧。」
他伸手接過教授的款待,小心翼翼捧住整杯暖意,再次接受鄧不利多的指示回到座位上,抿了口茶水,任接骨木花溫潤的甘味滲入全身。
當鄧不利多手裡扣著一隻毛茸茸的飛蟲,端著茶碟走回來,往杯裡擠了兩滴來自蟲尾的糖蜜,順口詢問紐特需不需要時,他客氣地回絕了。
「我有件事一直不得其解,出於個人的好奇,或許你能替我解答。」
「如果有我能效勞的地方,教授。」
紐特戒慎地盯著鄧不利多,生怕教授趁其不備在茶水裡下了吐真劑,沒料到鄧不利多的問題出乎意料地單純:「為什麼是海葵鼠?在上次課堂練習的時候,我指定要把茶壺變成烏龜,你卻交來一隻海葵鼠。」
「我知道這超出了課堂上的要求──」
「非常精采的表現,斯卡曼德先生。我必須承認,當年在課堂上怪獸學並不是我的強項。」鄧不利多見他一臉困惑,解釋道,「我那年代並沒有進步的保育觀念,課程要到後來幾年,才更名為奇獸飼育學。」
「你曾經摸過海葵嗎,教授?」他問道。
「我猜測觸感跟鼻涕蟲差不了多少。」
沒有正面回答紐特的提問,鄧不利多微微皺起鼻尖,一截舌從咧開的嘴角探出,紐特慢了一拍才意識到備受學生們崇敬的年輕教授,毫無權威架子的扮了個滑稽的鬼臉,彷彿在柏蒂全口味豆裡撈到一顆耳屎糖。
「在我小的時候,我媽媽有陣子對人魚很著迷,聽布萊頓說有出沒的蹤跡,便趁著復活節假期帶我去那裡玩。
「三月多的海水還是很冷,媽媽不准我下水,所以我跟其他麻瓜小孩一樣,當媽媽躲在礁岩後守株待兔時,蹲在海灘上蓋沙堡。眼看假期都快結束,人魚是沒等到,潮間帶附近反倒有很多海葵鼠。
「一開始我還不認識這種生物,只想抓給媽媽看,不知道海葵鼠生性暴躁,追逐半天仍舊一無所獲,牠們一見我跑來,全部都跑光了。」
紐特不好意思的對鄧不利多笑笑,分享兒時的陳年往事,聽來肯定無聊,沒想到教授聽得入神,若有所思的俯看著杯中物。
紐特接續往下說道:「要回家的前一天,我在海灘上遇到一隻落單的海葵鼠,被海浪跟家人沖散的小傢伙,我不想嚇跑牠,於是趴在沙上用極其緩慢的速度靠近,看牠蜷成一團睡覺,睡醒後忙著梳理背上的棘刺,就這樣跟牠相處了幾個小時。快要日落的時候,我跟牠之間的距離剩下不到一英尺。」
「後來呢?」
「牠看著我,突然翻過身,露出平坦的腹部。」憶起當時的畫面,紐特依憑著記憶微微一笑,「那是所有動物信賴你的表現,牠們會露出全身最無防備、最柔軟的地方。」
紐特將喝盡的茶杯擱在桌上,極淺發出一聲清響。
他而後輕聲說:「也是最容易致命的地方。」
紐特將喝盡的茶杯擱在桌上,極淺發出一聲清響。
他而後輕聲說:「也是最容易致命的地方。」
鄧不利多抬首望向他,臉龐的線條顯得柔和,承接昏黃焰光的眼神迥異於課堂,了然,或許還參雜著深如汪洋的悲傷,紐特無法透徹地解讀。
教授些微頓首,對他道了聲晚安。
「謝謝你的茶和談話,教授。」他說。
由於魔杖在事發後即遭沒收,紐特無法施咒路摸思回到赫夫帕夫塔,因此退出地窖時,他持著鄧不利多給他的油燈,一步步拾級而上。
「無論明天的結果如何,你都可以相信我,斯卡曼德先生。」鄧不利多的嗓音從身後傳了過來,迴盪在梯間。
紐特凝住了腳步,扭頭只見教授逐漸闔上那道厚實的鐵門,像個放風時間結束的囚犯回到鐵欄杆後,方才的飛蟲聚在鄧不利多身後成群飛舞,宛若在地窖裡下起灰撲撲的冷雪。
懷抱著疑問,待他汗涔涔爬回到寢室後,紐特才驀然想起來那毛茸茸的生物是傷心蟲,得名於其具有藥效的汁液,性喜棲身在黑暗且靜謐之處,將自身的憂傷凝成一滴滴蜜糖。
fin. 2016/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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