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伊：折光 01

　　
　　經由透鏡折射的光，會以極快的速度推開透鏡，拖著傷痕累累的七彩回憶遠離而去。
遺失的戀情何嘗不是如此呢？

　　一個失去人性的人，另一個害怕感情受傷的人，在折光的世界裡找到了交集。



　　
　　01.

　　車窗外的風景正倏然倒退。
　　被搖得半開的透明玻璃允諾帶有加速度的風灌入，微寒的涼風霸道地沁入表皮細胞，喚醒原本酣眠的銀髮男子，使其不得不將滑至領口的長袖毛衣提高些。
　　男子用他那半闔的異色眼眸打量近在咫尺的窗外景致，背脊往倚靠的人造皮座椅深陷進去，試圖使自己再度適應車身的顛簸。
　　
　　「吶，杉本，現在幾點了？」強打起精神，單手支著頭的男子張口詢問駕駛。
　　專心於路況的杉本驚詫的透過後照鏡察看，確信那突如其來的字句是出自後座男子之口。
　　「你、你醒了？我還以為你會蒙頭睡死到工作室呢，卡卡西。」見對方不願應答，杉本靈巧得將方向盤往右轉一個旋，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開始自顧自的喃喃叨念，「不過你早點醒來也是件好事，省得我待會費功夫叫你……嗯，大概再十分鐘就到了吧。」
　　
　　略微搖去沉重如鉛塊的頭顱，卡卡西拾起散落在腳邊的A4紙張，緩緩讓視線爬行在首行的文字上。順著頎長的手指來回在紙面沙沙滑動，頓時五個印刷字映入眼簾：海野伊魯卡。
　　
　　
　　平面模特兒是個競爭激烈的行業，縱有標準的衣架子身形或是姣好的臉蛋，只要多添一絲細紋、不小心增加了丁點重量，就立刻會有可畏的後生遞補上來；或者是在拍攝前受傷，以製拍攝無法順利進行，會讓工作人員的好感大打折扣──這些事皆會在業界加上一筆不良紀錄，嚴重者甚至會被各個攝影工作室封殺。
　　但旗木卡卡西的情況是個特例。
　　他並不屬於上述其中的任何一種。
　　
　　無可厚非，如果僅以他敬業的表現、天生的條件來說都是無可挑剔的。但是由業界專業視點的放大鏡來檢視，他呈現出的平面作品卻死氣沉遲，那雙異色的眸子毫無目的的空洞看著鏡頭，彷彿只是為了溫飽而工作，為了工作才把自己呈現在鏡頭前。換句話說，卡卡西缺少了一種身為人該有的──「靈魂」。
　　
　　身為經紀人杉本也在查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後跟卡卡西表明。
　　無奈的是，縱使卡卡西每天杵在穿衣鏡前堆起笑容練習表情，攝影師的評語依舊不見讚許，最後在萬般無奈之下被業界首屈一指的攝影師請出工作室後，就沒有任何一個攝影工作室敢和他共事了。
　　不過一句老生常談如是說：路不轉人轉。
　　杉本為了不要使卡卡西被公司冷凍，憑著廣闊的人脈和圓滑的交際手腕，透過朋友介紹向一個稍有名氣的攝影家取得六個月的短期合約。
　　
　　
　　「海野……海豚？（iruka，伊魯卡音近海豚）」眉宇間多了個幾個難解的折，卡卡西疑惑道。
　　杉本微愣，接著馬上意會卡卡西的意思。
　　驀地，車身順著駕駛的操控完美得繞了個半圈，而卡卡西險些撞上車窗。「呵呵，聽說他個性可是比海豚還溫和的呢，他應該滿能夠包容你這個了無人味的稻草人（kakashi，音近稻草人）吧。」
　　
　　努了努嘴角，懶得理會杉本的嘲諷，卡卡西重心專注於眼前的資料上。
　　海豚先生履歷看似平淡：標準的日本藝術大學攝影系學生，後來持續向上求學，進入傳播研究所，在轉而申請道德國柏林大學攝影系，進修三年後回國。前年曾參加全國攝影展，同年獲得新銳賞，以特殊呈現手法受到業界矚目，譽為攝影美學的明日之星。比卡卡西小ㄧ歲。
　　
　　在資料得最後一面附上海豚先生當時參加攝影展的作品，據杉本提供的消息得知，當時因為欠缺經費，所以整個作品從模特兒到攝影都是海豚先生一手包辦的。
　　
　　
　　作品參展的類別是人物攝影，作品名稱是「包裝」。
　　
　　
　　緊隨頁面掀開，卡卡西不禁讚嘆海豚先生的巧思。
　　一片無瑕的淨白渲染整個襯底，畫面中央為人物的特寫：一張平凡卻不突兀的臉龐被一分為二，其中一半臉頰畫上緋紅的彩妝，全身赤裸僅由艷紅的包裝紙裹著身軀，次由嫣紅的緞帶繫上包裝紙開口處。但最主要震撼觀賞者的關鍵卻是模特兒的眼神，黝黑而平靜的眼眸卻藏不住眼底的情緒起伏，藉著蘊藏在其中的神韻表達被包裝者的不自覺和迷惘，有如孩童般以眼神詢問著是非對錯……
　　正如海豚先生的作品註解：「人類往往無意識地包裝軀體和情緒。」
　　
　　
　　然而卡卡西就一直望著紙張上伊魯卡的眼神，久久不語。
　　
　　
　　或許就是這一刻，始得海野伊魯卡這五個字，開始在卡卡西心裡生根。
　　
　　
　　
　　
　　
　　
　　　　　　　　　　　　　　　　　　　　　　　 2007.05.26.待續
　　
　　
　　

---

　　● 後記
　　長篇大作開始動工。
　　原諒我有點累@口@，有意見歡迎進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