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2010

Shutter Island (CT):Da Capo(上)

標題:Da Capo(D.C.)
衍生:Shutter Island(譯:隔離島、禁閉島)
配對:Chuck Aule= Lester Sheehan / Teddy Daniels= Andrew Laeddis
級別:R
摘要:Lester無法阻止自己眼光追著那人跑,總使知道這是遊戲也一樣。
棄權:我不擁有他們,而他們註定不擁有彼此。
附註:劇透有。從結局開始的倒敘法。
   Da Capo (D.C.) 是在樂譜上從頭開始的反覆記號。
   因我認為電影偏向Chuck攻,而原著小說則相反,所以個人偏向兩者混合版。


  Lester知道自己最近菸癮變大了不少,上星期六才搭乘渡輪去對岸買的幸運牌香菸僅剩下三根躺在菸盒裡,沾上白袍的味道甚至讓走廊上擦身的護士掩鼻而過。
  
  但他就是他媽的沒辦法克制渾身的顫抖,尤其是一個小時前那男人冷硬的從齒縫擠出「你本來是我的朋友啊,Chuck。」時,他幾乎無法握緊手裡的黃銅吉波牌打火機,點火輪擰了幾次卻燃不起火苗,才改用火柴點著麻痺大腦的香菸往嘴裡送。
  
  猛吸著濾嘴,菸頭持續發著火光。他疲憊的盯著臥在病床上不斷夢囈的男人,直到Cawley同一名警衛緩步走到牢房外,乍聽歎息的說道,「我叫了看護來。你看起來應該去好好睡上一覺,Sheehan。」因聲響而迸落在手背上的煙灰才喚回他的注意力。
  
  「不要緊。」
  Lester刻意把聲線壓低,語氣也放得平緩,聽起來頗有醫生掌控病患身心狀況的權威性。至少這樣做可以讓欄杆外的前輩就此閉上嘴巴,不要再用心理學談話的方式刺探他的想法,「Cawley,我是他的主治醫生,理當看顧著他。」
  「你手抖得厲害、脾氣不穩、眼袋浮腫,還需要我提醒你這是缺乏睡眠的典型徵兆嗎?」
  憑著微光,Lester瞇起眼打量著對方過度凹陷的臉頰,粉刺在上頭留駐的疤痕顯出暗淡的黑斑,嘴角下彎抿成一條直線。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忽然咯咯笑了起來,儘管聲音怪到連他自己都分不出來究竟是不是自己的。
  這或許就是Andrew會叫他Chuck Aule的原因吧,Chuck Aule、Chuck Aule、Chuck Aule──chuckle(低笑),才不是因為什麼亞美尼亞人[註1]的關係。
  「Sheehan,給我去瞧瞧鏡子裡的你現在是什麼鬼樣!跟你說認真的。」聞言扳起臉孔的Cawley喝斥,平時不怎麼有力的手搖動Lester身後的鐵欄,金屬惱人的吱喳來回在C監的斗室搖盪,「我會幫你跟典獄長准假,處理完這件事後離開這座島去散心──」
  
  此時,床上眉心蹙成死結得男人恰好喊叫出聲,驀地坐起身來,口裡還喃喃念著已故女兒Rachel Laeddis的芳名,然後彷彿打飽嗝似的抽噎著,像個犯了錯小孩般止不住滿頰淚水。
  
  與Cawley互相使了個眼神,Lester倒抽了今天最後一口菸。
  喔,基督,我無法再忍受離這男人十一哩以外的距離。他暗忖。
  
  
  #
  一如往常借用Cawley的私人書房作診療室,Lester替被警衛押解而來的Andrew解開手銬、腳鐐,邊問候他「老大最近偏頭痛有發作嗎?」,邊在留聲機的轉盤上放置馬勒的交響曲的黑膠唱片,探針先是刮出斯斯的響聲,惹人一陣心煩後,再來才是以管絃為前導的樂曲。
  
  就專業而言他擁護Cawley那套精神藥物治療,對於鐐銬這種傾向外科的桎梏方式很不苟同,因此當他踏入這個領域時,便發願許諾,希望以後被問到「換電燈泡需要幾個心理醫生?[註2]」時,可以果斷回答「一個」,而不是答覆「十名醫生再加上一打看護與警衛」。
  
  
  「昨天有過一次。」
  Andrew鬆鬆腕關節,要了半杯波本威士忌加冰便安分的側坐在診療椅上,完全看不出來昨天打掉一名看護門牙,理由是看護巡防時舉起該死的油燈讓他頭疼。
  「我知道,有預兆型的偏頭痛,對亮光有所反應。」
  Lester的視線略過那張皮革的躺椅,想起男人之前跟他說的有關三個小孩溺死在湖裡的事,連髮梢被水草糾結的細節都鉅細靡遺的說了一遍。
  「可以幫我開些阿斯匹靈嗎?」
  「當然,老大,我會把它記下來。」
  聽到Andrew請求的語氣,跟任職執法官時期的硬漢表現迥然不同,這讓明明三十出頭的Lester不禁微笑,笑得像剛滿二十的大學生,連微捲的黑髮掉了一小撮在額前都不自覺。
  
  
  口述到Dolores的躁鬱症,Andrew的語氣轉為疲憊而變調,手掌覆在眼瞼上,不再言語。
  使Lester從病例紀錄表上抬眼掃了壁爐旁的掛鐘。八點剛過。
  Cawley曾說過Lester仍保有實習醫生時的熱情和耐心,醫病關係也處的相當不錯,因此在會議上排除其他人的異議提拔他這個相對資淺的菜鳥,成為Andrew Laeddis的主治醫生。
  事實證明Cawley的眼光是對的,他們是處得不錯,尤其當提到難吃的餐點時(這點他們倆的觀點是一致的),Lester會提到班尼迪克蛋[註3]和魯賓三明治[註4]逗Andrew發笑,像是「我恨不得狠狠游他個十一哩去大吃一頓早餐。」
  而且Andrew的反應其實也有一套脈絡可循,他喜歡當執法官時被人們仰仗的風光(因為工作出外時,暫時不需要顧慮妻子的心理疾病。很諷刺,不過這就是事實。)、拿到一手好牌時會微微噘起嘴唇、是個討厭水的拙劣水手等。畢竟醫學是個不精確的科學,而Lester的工作就是耐心觀察、紀錄,並找出解決之道。
  
  等了快二十分鐘Andrew都沒有反應,一度讓Lester以為他睡著了,不過看著對方起伏胸膛的呼吸速度,他知道男人需要的是時間收攏過去,接著眨眨眼睛,打兩個哈欠,把一堆碎片照時間順序排好,然後才能夠讓自己面對當下。
  為了將Andrew導回診療方向,Lester試圖模仿Dolores的波士頓口音,故意把Forever and ever念成Foreva and eva。Andrew曾在訪談治療裡提過他喜歡聽Doroles那種略帶暗沉、碰到er會很明顯的嗓音。
  
  他原本料想Andrew會用力掌推他肩膀,笑說:「少蓋了,小子,一點也不像。」之類的話,沒想到理著美國大兵平頭的男人掀開手掌,掌根底下的淡藍的眼瞳混濁不清。
  然後虎口迅速嵌住他的手腕扯動,以致Lester重心不穩被反壓在診療躺椅上。他這才想起來Andrew在軍旅時那一流的徒手搏擊技巧。
  緊接Andrew兩頰的鬍樁蹭上他髮鬢,另一隻手按著Lester腰際繫得緊實的皮帶,威士忌的氣味噴上襯衫被剝除的褐色肌膚,而對上的眼底是如此的透徹清明,不像碉堡外那一排排被海鹽腐蝕殆盡的窗面。
  
  
  只不過映照出的人並不是Lester Sheehan,而是Dolores Chanal。
  
  
  於是當Andrew的舌間遊走在他左頰弧形彎疤上頭,細碎親吻他頎長的手指,因力氣和身高自然敵不過男人,故Lester唯一能作就是斷斷續續喊出廉價情色小說裡的台詞。
  
  他知道Andrew的思緒早已經回到一九五二年以前,位在鈕釦樹街邊那棟尚未被燒毀的公寓裡,緊擁著死在自己手裡亡妻的胴體。


  
  
  
                            2010/05/14_TBC.
  
  
  [註1] Aule是希臘裔或亞美尼亞裔的姓氏。
  [註2] ”How many ___ does it take to screw in a lightbulb?”,美式笑話,笑點在於問題後的解釋。詳情請自行上網搜尋幾則來看。
  [註3] Eggs benedict,以英式鬆餅、火腿、水煮蛋以及荷蘭醬組成的早午餐(brunch)。
  [註4] Reuben sandwich是一種煎製或烤製的三明治,兩片黑麥麵包夾著鹹牛肉、德國泡菜和瑞士起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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