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2018

Burning:飢不擇食的男人

  • 衍生:Burning 燃燒烈愛 (2018)
  • 配對:Ben/李鍾秀
  • 等級:R
  • 大綱:鍾秀果真在溫室逮到未遂犯
  • 警告:劇透,性描寫有




  起初怪響像是朝鮮向南播送的心戰喊話,語調拖得老長,乘著冬季風嘯翻越坡州的山稜,糊成一團,彷彿隔層門板聽屋外的人交談,就算耳廓死死貼在門上,也沒法辨別傳達的內容,真要形容,或許是聽覺上的文盲吧。

  我拉開邊框齟齬的拉門,循聲踏入空無一人的庭院,我那台破爛的貨卡沒有停在車棚下,取而代之的是村人不知何時鑿成的水井,那聲音便是從深深的井裡傳來,像是奶貓的腳掌細細從紅磚縫隙間穿出。不知道為什麼,還沒走近我就明白裡頭沒有地下水,井邊攀藤蔓生,填補了瓦礫散落留下的缺口,看似荒廢多日。

  枯井裡有人在哭。不是叫喊,不是咒罵,而是純粹的哭泣,那是快將死去之人面對所剩無幾的時間,由體內深處擠出的哀鳴,用盡渾身氣力也不可抑止的悲傷。

  我很快聯想到是誰站在乾涸的井底,這般念頭讓我僵在原地,身周的空氣被瞬間抽盡般,手臂泛起一片雞皮疙瘩,即便勉勉強強嚥下口水,滋潤的程度極其有限,那荒井像是我喉嚨的具象化比喻,龜裂壁面的粉砂不斷瓦解。我快不能呼吸了——海美——在井裡的人是申海美。

  ——海美嗎?是我啊,鍾秀。

  待我好不容易奪回嗓音的主控權,衝著水井喊道,光是吼出這句話,便耗費了我全副精力,ㄧ想到海美隻身等待救援的哀戚,幽深的恐懼便襲上心頭,我雙膝跟著一軟,整個人狼狽跪跌在地,明明落到井裡的人不是我,肢體卻不聽使喚,渾身打顫。

  但我現在是海美唯一的希望,她仰賴我的拯救,認知到這一點的我半是匍匐、半是踢腿爬向枯井,嘴裡吃進不少沙土。搆得越近,我越能清晰聽見夾雜在哭聲間的抓撓,那是指甲尖刮在石面上擦出的可怕噪音。

  忽然間,我退卻了。我怕自己將會對視上一雙紅腫的瞪圓大眼,朝天高舉的指尖淌著血,我會忘記海美不存在的事實,只望見一個對生命飢渴的布希曼人,使勁對我哭喊著為什麼不救她——

  電話響了。

  我震了一震,枕在臉頰下方的靠墊因而滑落,屋裡很暗,傢具籠罩在陰影之中,輪廓極其朦朧,分不清在白天裡是什麼模樣,近幾日我只顧著全天候跟在Ben後頭,老是半夜才開車回到家,事後摔上沙發睡去多久,醒來又是幾點,心底沒個準,我的思緒仍處在猛然抽離的混沌裡,猜想應該睡了好一段時間。

  啊,對,電話。

  我手伸進沙發底下摸索,指節勾到纏在一塊的電話捲線,順著線,我握住響個不停的話筒,一個仰翻身拉到耳邊,沒多少好氣,即問對方是誰。

  一如繼往,聽筒的另一端杳無聲息。

  我忿忿摔上電話,整個人由於來電差不多清醒泰半,起身倒了杯水,喝下後還是遲遲等不到睡意,眼見鐘面上的時針剛劃過數字五,我便簡單梳洗,換上洗淨的運動棉褲,拽好連帽外套的拉鍊,手扶著門框,套進膠底磨穿的跑鞋裡,例行出門巡視周遭的廢棄溫室。

  我在庭院稍事暖身,拉展僵直的筋骨,確認貨卡妥妥停在車棚下讓我暗地鬆了口氣,隨後邁出家門外的步伐加大了些。

  遠方的雲層低矮,堆疊而密集,絲毫沒有讓位給朝陽的餘地,望著腳下的泥濘路面,我納悶昨夜到家時還沒落雨,可能是醒來前一兩個小時下的吧,慢跑途中我險些踏入幾灘淺淺的水窪,所幸鞋面未濕,否則晚點開車時我得赤腳踩踏板,把鞋留在副駕駛座上用空調吹乾。

  我的口鼻間淨是水氣凝滯,呼吸較平常費力,但放慢跑速後尚能忍受,我在熟悉的交叉路口拐向右彎,第一站農舍旁的溫室被雨打得殘破,蓄滿雨珠的塑膠膜垂掛在棚架上,就算Ben準備周到,若要克服潮濕,點起足以燒盡整座溫室的熊熊烈火,幾無成功的可能。

  我佇在原地,猶豫一陣是否該繼續慢跑,決定趁雨點再度降下前重拾步伐,順帶將內心的小小失落狠甩身後。

  接連兩座溫室的狀態好不到哪去,底下的土壤液化如漿,一有雙腿陷下去的重心不穩,我立即向後撤出荒地,退到結實的田埂上,瞇起眼審視眼前的溫室,從棚頂掃視至門前,沒有尋出任何異樣。

  受惡劣的天候影響,以往作息早於我的農人,在我跑到半程才肩挑鋤頭或手持鐵耙,陸續準備下田,雖說沿途熱鬧不少,但我本該調勻的氣息卻益發紊亂,一想到自己慢跑的動機不禁發噱,只因Ben談話的當下神態認真,不似玩笑話。就在這附近。我錯把他的話當真,為那則不知何時兌現的犯罪預告奔波,沒多經思量。其實今天是來做事前調查。但我本能地相信他說的一字一句,像是從海美掌中渡過那枝捲菸般篤定,我相信自己透過他的神情掌握了什麼,只是沒法通盤說個明白。

  我跑向最後一段上坡路,繞道通過橫在路肩的歪斜枯木,一台泛著深藍色澤的保時捷登時落入視野,正巧停在最後一棟廢棄的溫室旁。我顧不得胸膛底下的肺葉如同焚燒,喘得生疼,發狂似地奔向那台車。

  不錯,是Ben開的保時捷。

  伸手搭上的車體涼冷,並非方才熄火而已,方向盤後未見駕駛的蹤影,我想他已經下車逗留好一陣子了。

  不遠處的溫室,與其說是人為建造,倒不如說是和雜草一齊冒出,埋沒在高度及腰的鬱鬱草叢間,我抬手抹了把額際,揩去頻頻冒頭的汗珠,吸口氣,伸手撥開荒煙蔓草,尖銳的葉緣如刀劃過指腹,外掀的傷口留下一道白線,僅傷皮表而沒有滲血。

  我踏上並不顯眼的土坡小徑,狗尾巴草的絨毛搔得小腿肚發癢,此處地勢稍高,雨水的浸潤不像先前幾處嚴重,唯有腳下橫臥的稻稈溼滑,踩過時嘰喳作響,我趕緊收住腳步,豎耳諦聽一陣,生怕驚動了溫室裡頭的人,確認溫室的方向沒有動靜,才繼續前行。

  或許即將下雨的緣故,清晨的寒意甚於昨天,週遭一帶起了乳白的薄霧,整棟廢棄溫室籠罩在氤氳之中,不像是坡州尋常地景,視野微濛,原本的大門早已不知去向,野草成群侵入整好的農地,我想起小時候鄰居大哥騎腳踏車摔進排水溝裡,磕掉一顆門牙,每回一笑起來,便露出那空蕩蕩的缺口,裡頭是無盡的黑,怪可怕的,還曾嚇哭幾位班上的女生,少了門的溫室就像那樣,讓人更加不想親近。

  儘管屋頂連破了好幾格,雲層遮蔽天光的情況下,光線並未漏進室內,防水篷布加乘了濾去光線的效果,相較戶外昏暗不少,仍纏在支架上的枯萎藤條如鬼魅般搖曳,我以手背頂開一只爛到發霉的藤瓜,孰料蟲子食去的爛瓜搖搖欲墜,就差我推這麼一把,整顆瓜砸落在地,往溫室尾端的方向滾去,站在不遠處的Ben背過身來,非但沒有伸腳阻擋,還撤了一步之距,讓瓜果沿著原徑滾去,砸上成堆遺棄的方形籮筐,脆弱的瓜肉應聲碎裂,腐敗的酸味隨著碎片四散。

  「是鍾秀啊。」Ben從容一笑,往我的方向折了過來,彷彿在江南的街道偶遇。

  「你怎麼在這?」

  我將死死握緊的右手藏在外套的兜裡,盡可能保持平靜。Ben的短髮整齊地打理過,應也沒睡多少時數,他卻沒有顯露一絲疲態,穿著成套的adidas,足下的跑鞋看似當季最新款式,若不知情的人可能會誤以為他要上高級健身房,在我看來,那是全新到一旦弄髒,隨時可以脫下來丟棄的完美。

  「因為鍾秀你之前說會每天巡視溫室啊,我想說再來看看。」

  「不是已經燒光了嘛,上次你在咖啡店說的。」

  Ben輕哂,頭微微側歪,不作正面回答。我無法讀出他當下的思緒,只能揣想他或許是「怎麼又提這件事」的客套笑容。

  「有點在意水井。」Ben驀地說道,沒有任何附帶的前提。

  「水井?」

  他點點頭,「鍾秀你知道吧,所謂的枯井?明明和這座溫室一樣是廢棄物,裡頭一丁點水也不剩,卻還是想在溫室燒起來的時候幫助滅火,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已經失去了,連自救都來不及,依舊往體內拼命撈著。你瞧,再過不久雨就要下了,自然讓雨去澆熄火苗,這不就得了嗎?豈不是挺可笑的。」

  Ben邊說邊從口袋裡撈出皮面的菸盒,取了一枝手捲紙菸,跟當初在我家門前抽的大麻菸相同,他啣在嘴角,一下便擰燃防風打火機,點火輪前方竄出小簇的火苗,他以菸就火,深深吸入肺泡裡,確認菸燒著後,Ben摘下口中的捲菸,濾嘴轉對向我,示意我接過。

  這回我婉拒了,Ben不介懷地聳聳肩,自顧自地沈浸在草葉創造的迷霧裡,我們各懷所思,約莫幾分鐘的時間無人開口,他的菸前默默積起好一段灰沒彈掉。Ben看來不記得自己落了一只打火機在我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等雨下就好了嗎?」我問,收回一直盯著他含菸唇辦的視線。

  「是啊,畢竟雨不做任何判斷,剛好在此時此地下了而已。」

  Ben與我對上眼,悠悠將口裡的白霧長吁吐出,煙圈直直噴上我外套的前襟,而後他將菸蒂拋置腳下,以鞋底捻熄,倏然想起什麼似地補上:「那我差不多該走了,再見,鍾秀。」

  我沒理由攔住Ben,任他與我擦肩,只用視線追著Ben的背影,看他把玩手中的遙控車鑰匙,解開上鎖的保時捷,關門,發動引擎後揚長而去。

  我和溫室一同被他拋棄在原地。

  踏進家門的那刻,家用電話恰好響起,我撲向沙發座底,瞬速接起話筒,亦同時做好打算,如果這次仍是無聲的惡作劇電話,我會馬上掛斷。

  可這回打來的電話不太尋常,話筒另一端傳來輕淺的呼吸聲,聽來並非規律的節奏,而是先屏住一段氣息,憋到臉紅脖子粗,撐不住才一氣吐盡,重新大口吸入的樣貌,僅僅如此,還是讓接聽的我背脊一冷,後背死緊抵著沙發,不敢吭氣接話,因為那陌生的吐納過於侵略,正對著我的耳殼吹氣,氣息親暱掠過頸後。

  或許是察覺我沒有掛掉的意思,致電者的呼吸頻率轉快,隱忍什麼痛苦似的,開始難耐地粗喘,背景似乎還有汽車的引擎聲——

  在我完全明白過來之前,已經自發將聽筒用力砸上話機。

  通訊切斷的同時,一股熾烈的燥熱直竄下身,這通莫名的騷擾卻在我褲襠處燃起反應,支起一頂令人難堪的弧度,暫且沒有消退的跡象。儘管老家只有我獨自在住,我反而像個青春期的處男,以室內的昏暗作為掩護,用右掌悄然滑入褲腰的鬆緊帶之下,隔著棉質底褲的束縛,一把罩住腿間的挺立,莖身已經半是硬了,我來回以掌心的暖意磨蹭,布料粗糙的質地持續刺激著前端,撫擦的快感讓我不禁低吟,無法自抑齒間逸出的聲量,短促的潮熱燒得滾燙,我快將緩不過氣來,一連在掌裡抽搐幾回才緩緩穩住,龜頭抵上的位置沁濕一整塊。

  我抽回手,湮滅證據般把精液抹在褲面上,屋外傳來遠遠的滾雷,自瀆的後韻沉降在房內,腥羶混合那久久不散的大麻氣味,勒住我再次勃發的陰莖,手淫的慾望在黑暗裡伺機等候,隨時準備和第一滴的雨墜落。

  FIN. 2018/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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